《鳄鱼的眼泪(Return/泰锡×俊熙)》

CP:吴泰锡×徐俊熙

Warning:情绪操控(以及一点泰范仁俊4p暗示)



与吴泰锡通过后视镜对视的那一秒,会成为永恒烙印在他心脏上的一个瞬间。


很奇怪的,意识突然在那一刻清晰起来。他睁大了眼睛,透过那块小小的镜子,吴泰锡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。他没有往车里看,只是和金学范站在一起,把车往悬崖下推。摆出悲伤的样子为挚友出乎意料的死亡哀悼,仿佛他们方才无意中交集的视线只是徐俊熙捏造出的一种幻觉。


身体,没有办法动。他咽了口口水,喉咙发出撕裂一般的疼痛。口好渴,徐俊熙想着,微微抬起下巴,张开干燥的双唇,对着后视镜里泰锡的样子,第二次发出嘶哑的声音。


“疼……”


空荡荡的车厢里,没有人回应他。


头上的伤口仍然发出尖锐的刺痛,新的血液又从裂开的地方滑下来,盖住已经干涸的痕迹。疼。好疼。不仅外伤在疼,就连胸口也像灼烧一般,在心脏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痕。在这份剧烈的痛楚中,他的呼吸变得迟缓,身体一点一点地随着汽车下坠,意识开始慢慢剥离地躯体。


泰锡,我好害怕……


他很想最后再这么任性地说一次,但这一次不像从前,没有人会再抱住他,然后回应他:“俊熙啊,忍一忍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那样的泰锡,那个带着虚假的爱与温柔的泰锡,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,取代而之的是这个冷酷无情的恶魔。


车冲下悬崖的瞬间,他只来得及产生一个想法:他死了以后,吴泰锡会为他难过吗?


这是个无需回答的疑问,可彻底堕入地狱之前,在黑暗里逐渐模糊的视野中,他还是奇迹般地看到了吴泰锡落下的眼泪。


***


长按一号键,手机就会自动拨通的那个号码,不是父母,也不是别的谁,而是吴泰锡。对徐俊熙而言,他的一号顺位,一直都是吴泰锡,永远都是吴泰锡。他几乎忘记了这段关系到底是怎么开始的,只是好像从有印象时起,即便是被人嘲笑成跟班走狗,他也总是沉默地黏在吴泰锡的身边。


吴泰锡是属于那种,只要站在他的身边,就让人非常有安全感的家伙。或许是因为身高,又或许因为他足够聪明,总是第一个想出解决事态的方法。因此惹出什么祸事的话,打泰锡的电话好像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。


他偶尔会在烂醉的状态下打给吴泰锡。为了听一下那个人的声音,又也许只是为了看那个名字在屏幕上跳出的画面。在酒精的驱使下,躁动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一号键,电话被接通的瞬间,就会觉得心脏里空掉的那一块被填满。对比酒吧的嘈杂,那头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异常,吴泰锡压低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,蕴含了一种说不出的魔力。


“俊熙?怎么了?”


“泰——”


他还没来得及张口把话说完,手机就被人抢走。那家伙眯着眼睛看了看屏幕,朝着他晃了晃:“哟,又是吴泰锡,这家伙是你的监护人吗?哥哥大人——什么的?”


若是平时,他大概只会挥挥手,忽略这个玩笑。然而这一刻,却有种焦躁的心情驱动着身体,让大脑难以思考。他的动作顿了一下,而后抓起桌上的酒瓶,朝着对方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。玻璃和理智一起发出碎裂的声音,飞溅出来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背。有人从他的身后跑出去,那家伙倒在沙发上,血从头顶上流下来的样子令包厢里顿时充满尖叫。徐俊熙却浑然不觉地弯下腰,一根一根地掰开对方的手指,拿回了自己的手机,重新贴在耳边:“泰锡啊——”


那份记忆到此戛然而止。


再次清醒的时候,他在吴泰锡的宿舍里。说是宿舍,实际却是相当华丽的高层公寓,离大学很近,价格很高,只会提供给他们这样的学生。好处是,除了定期的清扫,没有人会来打扰。


他是在泰锡的床上醒来的,外套被人挂在床边的衣架上,只留下一件沾着血迹的衬衫。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,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熏香,透明的落地窗能望见首尔一览无遗的夜景。


他听见了翻书的声音。


是吴泰锡。坐在房间另一头的书桌前,翻动着手里的书页,线条凌厉的侧脸在昏暗的台灯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。“醒了?”他没有抬头看他,保持着看书的姿态漫不经心地开口,“赔了点钱,事情已经给你解决好了。”


头很疼,印象其实很模糊,但他多少能回忆起一些零星的画面,知道自己惹出了祸。“……多谢你了,泰锡。”他从床上坐起来,还没来得及下床,就看见泰锡合上书,站起身朝他走来,在床边侧着身子坐下。


“俊啊,我们可怜的俊……”吴泰锡说,用一种仿若耳语的音量,像情人枕边的呢喃,又像是恶魔诱惑的低语。俊。泰锡很少在独处时用这样的单字喊他,太过亲昵,令人升起奇怪的错觉。吴泰锡凝望着他的眼睛,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去触碰他滚烫的脸颊:“幸好没有受伤,你知道你让我有多担心吗?”


“我……”他张开口,想说些什么,但是大脑似乎暂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,最终只能挤出一句,“抱歉……”


然而吴泰锡做出手势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,神色显得有些奇怪,仿佛悲伤与愉悦的混合体:“但是……我记得我好像说过了吧?”他的话尾一顿,反问的语气莫名让徐俊熙的后背产生了几分凉意。


“——最近我很忙,所以安分一点,不要到处惹事。”


联想到泰锡方才看的书本,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马上就是学院考试,而与他和学范不同,泰锡一向会把表面功夫做到最好。所以之前的电话之所以压低了声音,也是因为在图书馆……


“抱、抱歉,我喝太多忘记了……”想到这点,他缩了缩脖子,忍不住后退了一点,这次是更加真诚的道歉。


然而泰锡欺身向前,伸出手,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。从锁骨,到胸膛,再到小腹,他苍白的躯体在泰锡的掌下,一点点展露在冰冷的空气里。吴泰锡脱下他的衣服,视线扫过他颤抖的肌肤,而后面无表情地命令道:“转身。”


“泰、泰锡?”


“转身。我不想再说第三遍。”


他于是只得沉默地转过身,背对着吴泰锡,无措地将自己毫无防备地展开在吴泰锡的面前。“俊啊,别害怕。”他听见吴泰锡的声音,几乎是贴着他的后颈传来,温柔得有点反常,“闭上眼睛,很快就好。”


皮带卷着风声落在他的后背上,大学二年级,二十岁的那一年,是吴泰锡第一次惩罚他的一年。


***


他们有时会这样,开完派对以后送走所有的“客人”,整个顶层公寓里剩下他们四个人。只有他们四个,在这间仿佛与世隔绝的公寓里,用学范的话来说,就是好兄弟之间要多增进感情。仁浩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时间,每当这种时候来临,他总表现得一脸抗拒。但俊熙知道他其实并不讨厌,至少他的身体已经食髓知味。而学范则是相对黏人的一个,那个对象有时是泰锡,有时是仁浩,每一次俊熙在嗑了药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抬起头,都能看见他揽着某个人的脖子、或者靠在某个家伙的肩膀上。


至于泰锡……说实话,他很难读懂吴泰锡到底在想什么。大部分时候他只是衣冠整洁地坐在那里,端着红酒安静地欣赏人类的丑态。外表看上去比任何人都优雅,眼里蕴含的欲望却又比任何人都更像一头野兽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吴泰锡无疑拥有一双特别的眼睛,盯着人看的时候,眼白的部分更多,更加富有侵略性。


他承认他是有点害怕泰锡的,每当泰锡状似不经意地将那样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,即便只有短短一瞬间的交汇,也让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。感觉自己是一枚被锁定的猎物,无论如何都飞不出对方的掌心。


但从更深的层面上来说,那到底是恐惧,还是满足,他其实分不清楚。


他已经习惯了他和吴泰锡之间的关系,习惯泰锡把视线投在他的身上,习惯泰锡用他的欲望吞噬他,甚至习惯了泰锡对他做的任何事情。很多时候,只要被泰锡揽在怀中,听着他叫他的名字,徐俊熙就会感到快乐。


习惯,抑或是喜欢。


有时候,这两个词语也没有太大的差别。


偶尔他又想,那也可能是爱。这想法或许有点可笑,但……某些时刻他甚至觉得学范和仁浩的存在有点碍眼,因为他们在的时候,泰锡会把目光转移到他们的身上,令他难以忍受。


“泰锡啊……”


深夜时吴泰锡熟睡的面容靠在他的枕边,他坐起身,手指触碰到吴泰锡的侧颈,感受着那样温热的动脉隔着皮肤在他的指尖下跳动。他是医生,知道什么样的地方最为致命又并不痛苦,如果就这样拿起小刀用力刺下去……那这家伙,是不是就会属于他一个人?


“吴泰锡,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……”


然而他最终只是弯下腰,把头枕在泰锡的胸口上,屈起身体躺在吴泰锡的身边,听着衣物下传来的心跳。就像宠物一样。但他终究不是宠物,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一切都会归复往常。吴泰锡并不拥有他,吴泰锡也不想拥有他。


人类是欲望的奴隶,而他或许就是吴泰锡的奴隶。被吴泰锡填满时,他就能感受到无上的喜悦。比起享乐,那更像是一种过程,一种为了将泰锡的痕迹刻进他的灵魂,无比疼痛而漫长的过程。


那种疼痛,有时让他清醒,有时又让他沉醉,但总会不约而同地令他忘记另一个事实:他和吴泰锡注定无法成为同一种人。


他时常会要求泰锡为他的身体添上一层桎梏,感受粗糙的麻绳磨破皮肤,就那么一动不动地靠在泰锡的怀里,会令人更有安全感。好像那里就是他最终的归宿,好像那样他就真正成为泰锡身边的人——真正成为他们中的一员。不用再做任何坏事,只要,承受。承受吴泰锡为他带来的一切痛苦,在尖锐的倒刺上被拥抱,而后遍体鳞伤地被接纳。仿佛那样就能够偿还他犯下的罪孽,从夜晚中如潮水般涌来的愧疚中解脱。


吴泰锡的手抚过他背上的伤痕,与冰冷的皮带不同,温暖的皮肤触碰上来的时候几乎带动了心脏的跳动。泰锡抹去他眼角渗出的泪水,压低的嗓音带着呼出的热气擦过他的耳边。


“俊呐……安心睡吧,你做得很好。”


在一种被爱的错觉中,徐俊熙闭上了眼睛。


***


俊啊。


金学范死去的那一天,是吴泰锡最后一次这么叫他。


金学范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他的手无法停止颤抖。即便早已知道他们的人生并非奔向阳光的剧本,但徐俊熙也从未想过这个故事会这样终结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陷入了沼泽,无论是他,还是学范和仁浩,都不由自主地在这泥潭般的事态中沉沦。而吴泰锡……比起误入的人类,他更像是那片沼泽本身,静静地用他的污秽为所有人染上漆黑的颜色。


想逃,却无法逃。越是挣扎,就陷得越深。


吴泰锡的印记,刻在他的皮肤上,刻进他的身体里。他的伤痕,他的过去,他存在的……意义,这些统统都是吴泰锡所给予的。吴泰锡,不是人类,而是恶魔般的存在,令人堕落、失去自我。他们不再是十四岁的孩子了,可他的时间却仿佛在十九年前停摆。从那天晚上开始,他的内心就已经变成了一块空洞,而那片空白,只有吴泰锡能够填补。被吴泰锡需要,被吴泰锡接纳,被吴泰锡……爱着。这好像便是他——徐俊熙活在世上的全部意义。他如今的人生,已经被名为吴泰锡的魔鬼尽数吞噬,没有留下一点属于他自己的碎片。


被人带上手铐时,他并没有反抗,呆呆地坐在警车的后座,空洞的视线穿越来往的人群,与远处的吴泰锡对望。


吴泰锡就那样站在那里。浑身是血,居高临下地抬着下巴,露出细长的脖颈,令他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。也许他早应该在某个相拥而眠的夜晚里划开吴泰锡的动脉,让彼此的血液互相交融,才能迎来更加幸福的结局。


他举起被拷住的双手放在眼前,将吴泰锡的身影圈在自己的掌心之中。


俊熙啊……你做得很好。


然而最后的最后,吴泰锡远远地对着他勾起嘴角时,耳边再一次响起了恶魔的低语。

评论(4)
热度(19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时江☀️/Powered by LOFTER